最里层的卧室，房门紧闭，走廊上挤满了人。
顾丹生站在最前面，见到沈夭夭时，快步过来，“大小姐？”
他往后看，身后没人。
他记得CR是赵姐，面色有些犹疑，“赵姐…她？”
“有我就行。”沈夭夭看他一眼，懒得解释，“先让开。”
顾丹生被沈夭夭的气场所慑住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。
那些顾氏宗亲也就跟着往后退了一步。
等沈夭夭径直推门而入。
众人才反应过来。
“刚才进去的是谁？”
“她凭什么进去？”
“怎么回事？谁带来的？”
“顾音书，你什么意思？你果然是回来抢夺家产的，你才刚回来几天，老爷子就不行了，是不是你搞得鬼？”
“你现在这个时候还带外人来顾家，你打的什么算盘？”
“…….”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顾音书身上。
那眼神着实没什么温度。
冷得可怕。
仿佛恨不能将顾音书生吞活剥了。
顾音书离家这么多年，早就不对顾家抱什么期待，这次如果不是因为顾泠泠，她根本不会回来。
她冷笑，“算盘？就顾家现在这盘散沙，我还需要打什么算盘？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。”
顾家自从老爷子因身体问题不掌权之后，一日不如一日，现如今不过是在消耗底蕴。
但，总有消耗完的一天。
“你以为你在外面打拼这么多年，全靠的自己？”顾家二叔那边冷斥，“你姓顾，你以为你没有这个姓，你会在外面会走得这么顺？”
谁不知道京城一级律师姓顾，顾家的顾。
顾音书就算走出了这个门，流的也是顾家的血。
“姓顾又怎么样？我被客户刁难，我取证摔下山，我被人堵在出租屋里两天没水喝，我被人揍得只剩下半口气……”顾音书深吸了口气，“我他妈靠你们顾这个字半点儿了吗？”
顾音书是个律师，她最厉害就是这张嘴。
别说眼前这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，就是律师界她也打遍无敌手。
顾家二叔被气得浑身发抖，憋了半天只能憋了句，“粗俗。”
粗俗这种毫无实质伤害，且侮辱级别可以忽略不计的词语对于顾音书来说，都不值得她费心一听。
“你们金贵，所以你们连房间都不敢进，站在外面还恨不得拿三层口罩套脸上，如果不是为了还没定的遗嘱，你们怕是早就远离这栋宅院了吧？”
顾音书言语犀利，一人舌战众人。
一句连房间都不敢进直接让他们面色戚戚。
顾老的身体……实在是太诡异了！
话说，刚才那个人进去的人呢？
她怎么还没出来？
*
此时，房间内。
紧跟在沈夭夭后面进来的顾丹生，被空气中刺鼻的异味刺激得面色猛地一变。
在原地干呕了几声。
见沈夭夭面色如常，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虽然有点不太合适以及不太孝顺，但是顾丹生还是忍不住问：
“大小姐，你…真的没事吗？”
沈夭夭站在床边，冷白秀窄的手指掀起被单一角，嗓音清淡地开口，“有什么事？”
“呃…”
顾丹生根本问不出口你是不是因为我爷爷臭得想吐，事实上大小姐也没有想吐，而是他想吐。
“我就想问，大小姐你需要口罩吗？我给你拿一个？不，两个？”
顾丹生快晕过去了，现在还撑在这里完全就是靠着身为孙子的意志力。
“不用。”沈夭夭淡声拒绝，随即掀起眼皮，清亮的眸子扫过去，“来，给你看个宝贝。”
顾丹生：“……………”
他发誓，他真的不是不尊敬，也不是不孝顺爷爷他老人家。
他只是脑子有点不受控。
行动有点迟缓。
而已。
他慢吞吞地挪过去，顿时那股异味感更加强烈。
他紧拧着眉，“大小姐，我爷爷他……到底是怎么了？”
今天吃完中饭还好好的，甚至还去院子里坐了会儿，给金鱼喂了点食，结果回房间睡了一觉，突然就这样了。
先前被一大堆人围着，顾丹生根本近不了身。
也并不太清楚具体状态。
此刻走近一看。
顾丹生瞳孔骤然一缩。
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空气里散发出腐肉的味道了。
顾老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接二连三地鼓起，就像是皮下塞满了石头，有些已经破了流出脓血，有些甚至已经开始腐烂。
顾丹生瞳孔骤然一缩，顾不上别的，连忙问道：“大小姐，我爷爷他怎么会这样？”
距离午休时间不过才2小时，这个病发的速度实在惊人。
沈夭夭这次去采访，身上没带针。
她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，目光落在窗台的假花上。
假花里面一般用银丝固定，沈夭夭捋了一把，缠成一缕，头部呈尖锐的形状。
随后她又走到酒柜，随手拿了瓶茅台，以及桌上摆放的几个药瓶。
顾丹生甚至没看清沈夭夭是如何操作的，只能看见那双冷白秀窄的手指将几味药倒入酒内，然后那双手在他缓缓摊开。
顾丹生：“？”
沈夭夭：“打火机。”
顾丹生心想还好自己是个老烟鬼，不然还得出去让人送，不知道得耽误多少工夫。
“嗒——”
随着沈夭夭点开打火机的瞬间，顾丹生闻到了酒精的味道。
而且纯度很高的那种。
难怪当初景爷说，只要大小姐想，洛城都可以被她移为平地。
这个化学天赋，他服。
“过来帮忙。”
“哦。”
顾丹生快步过去，“大小姐，我该怎么做？”
他似乎没有意识到，自己对大小姐有多信任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小姐太过平静，他竟然有一种他爷爷马上就会醒过来揍他的感觉。
刚才的慌乱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无踪了。
有大小姐在，无所畏惧。
顾丹生深吸了口气，“大小姐你说。”
沈夭夭缓步走到床前，将银丝刺入了鼓起的皮下。
空气中有细小的破裂声。
“看清了吗？”她淡声问。
顾丹生吞咽几下，“看清了，刺破它。”
“不，”
沈夭夭淡声，“你现在用手将它挤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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